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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人心（第1页）

苦笑两声，如何说服得修冥、还能让他再三保证绝不再给夜儿穿小鞋？

论情，修冥算计和不守承诺在先，自己理亏；论理，是他请托她来选拔人才，她竭力培养，结果他又乱吃飞醋。把下属完全当成棋子，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应有之举。前代教王失败的根本原因就是如此——永远坐在上位，把下属当成棋子，故意引导底下人斗来斗去，教王则坐山观虎斗，从中来牵制平衡。

他们以前最讨厌的就是这样，被当作棋子利用，是人都会不甘心。会发动叛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此，他们能在教中培养这么多拥护支持他们的人，也是因为前代教王不得人心。

但修冥自己成为教王后，一开始还坚守初心，后来慢慢也失去本心，同样效仿前代教王，刻薄寡恩，下面怨声载道，这才引起了左右二使的联手叛乱，若不是教中反对修冥的人实在不少，左右二使就算再怎么有心，也难以真正发动叛乱，险些就成功了。

东方九容正是看到了那场叛乱背后的本质，知道了问题症结所在，才想要帮他改变现状，替他重新培养一批信得过的人，稳固他在教中的统治。

只靠武力压制，绝不可能压制得了人心。

她和修冥耐下性子讲背后的缘由，修冥听罢默然许久。

“承夜之事，我为何会如此生气？为什么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也必须逼你进行人事变动？难道我不知道你会因此生气、甚至后续可能会继续针对他么？现在，我告诉你，修冥，你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

“他在叛乱中救了你一命，对你有恩，是其一；执掌霜枫宫时能力出色，霜枫宫任务圆满完成不谈，综合实力在三年内就跃升第一，能力天赋惊才绝艳，是可用之才，此其二；玄极宗一战拼命救我，于我亦有恩情，此其三。修冥，你以为你这种方式别人看不出来么？教中都是人精，踩高捧低是最稀松平常之举，都知道你是明升暗贬，想要针对他的人如过江之鲫，对一个不到百岁的少年来说，把他一下子推到风口浪尖不仅不能磨炼他，而是只会让这把锋刃加速折断！修冥！你这样做会寒了那些忠于你的人的心，对他们来说，承夜救了你一次，又救了我一次，却因为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就遭受如此对待，其他教众心里会怎么想？以后还有谁敢效忠于你？”

“若你不做出改变、继续这样下去，直到他被别人整死，兔死狐悲，那些忠臣的心都冷了，硬了，到下一次，叛乱还是会再度重演，你能用武力压制几次？”

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修冥垂头半晌不言，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也是他没看清的……问题根源。

当初他初登教王之位时，她就语重心长和他讲过这些。只是他性子太过偏激，被捧在至尊之位久了、身边又无她来指导，这才迷失其中。

“修冥，我知你要维护教王尊严，先出口的安排不好随意更改，这才设计此举。你允我此事是遵守约定、一言九鼎，无论是承夜还是教众都只会把矛头对准我，认为是我有意偏私，不会对你心存怨怼。”语气和态度都缓和了许多，但仍余怒未消，恨铁不成钢。

“月冥……你是为了我才……”眼神触动，声音也颤抖起来。

“修冥！我不能时时留在教中，如今教中人才凋零，人心涣散，再用以前那种方式是行不通的！”

修冥低头听着她教训，手有些局促扯着衣角，不知该放在哪里。

眼见话已经说得透彻，她也不欲再多言。她会如此行止，一则确实是为了夜儿的安危，二则也是真真切切的是为了修冥考虑。

早在当初从那个幻妖手上拿到锁灵石和解灵印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不对，一介幻妖，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杀掉大量的圣教杀手，甚至杀了一位拥有解灵印的高层，而修冥竟毫无所觉。更别说千烬秋辞的联手叛乱，千烬和秋辞之间并非像她和修冥这般关系，更多是利益联合，也不像他们这样筹谋六百年。他们竟然都能达成一致意见发起联手叛乱，而修冥竟也被瞒在鼓里。敏锐如她早已断定，修冥的统治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摇摇欲坠。

她来帮修冥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修冥已然闭关，她不了解修冥成为教王后的行事方式。直到修冥出关后，她默默观察，发现了症结所在。尤是夜儿一事，她更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抛开夜儿和她的关系不谈，正如她所言，一个忠心护主的年轻人，只不过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故意打压针对，甚至要他身败名裂。修冥此举，无疑是在把那些真正向他效忠的人推得越来越远，最终，那些原本的忠臣都将离心背叛，修冥将再度陷入众叛亲离之境。

在东方多年，她早已悟到了这个道理。特别是后来和明昭在一起的那些年，从明昭这个老狐狸身上，她学到了更多维持统治的御下之道。明昭在魔界做了几千年的魔皇，心机之深沉绝非他们所能相媲美。

该说的都说了，她转过身就欲离开，留修冥自己静下心来考虑考虑。突然，袖子被一把抓住，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月冥！月冥！不要走！我知道错了，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照做！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别走……”

“……”

“月冥，月冥！别走，我知道错了……”脆弱又无助，修冥死死拉着她的袖子，不让她离开，像极了一个脆弱的孩子，何曾还有半分那个喜怒无常的教王风姿。

“……你真知道错了？”

看她态度有所松动，修冥连连点头，可怜巴巴地盯着她：“月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圣典结束，我立刻会在全教面前宣布职位调整，月冥……你别离开，留下来……教我怎么做。以后，你要求什么我都会做……月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针对他了！你……你别走……”

“……罢了。”方才也是一时气话，她虽然动怒说了重话，但修冥已经这般低声下气哀求道歉，她心又软了下来，毕竟是一起共患难多年的挚友，她又怎能当真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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