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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之后,解萦的手指一如既往的冰凉,她这一番抚摸激到了婴孩,孩子身子一抖,睁眼欲哭,但看到一个眼睛滴溜溜的惨白女人死死盯着她,她却没被吓到,反而咿咿呀呀地笑起来。解萦也跟着她笑,没料到这粉粉嫩嫩的一小团竟是如此大胆,不惧怕形似鬼魅的自己。君不封看着母女俩的互动,又想到解萦如今的身体情况,迎接新生命到来的喜悦瞬间荡然无从,一下悲从中来,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见他如此,解萦也不好再逗孩子。两个人协力哄了一阵,孩子睡着了。君不封把孩子放回摇篮,转头见解萦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心跳停了一瞬。他们心有灵犀地沉默,又同时扑向彼此,野兽般噬咬着对方的血肉,似乎唯有鲜血才能抚平白日的恐慌。汹涌的激情落潮后,他疼惜地吻着解萦身上的红痕,解萦则乖巧地揽着他的臂膀,“大哥,折腾一天了,身上都沤了,烧一点水给我擦擦身体好不好?”
“坐月子不能洗澡的。”
“大哥,我们悄悄的,好不好嘛。”
解萦一央求他,他就心软,热水虽然早早在柴房里备着,以备不时之需,但顾忌解萦的身体,他还是为难。解萦继续给他吹枕边风:“放心,我不和师兄说,再者说,我也是一个医者,出不了问题的。”
君不封这才肯去帮她置备热水。
解萦看大哥起身时身型不稳,想是为自己担惊受怕一天,整个人还未完全神魂归位。女儿的出生已算顺利,大哥已经为她失魂落魄到如此地步,不远处的未来呢?她完成了心中的最初的愿想,却又因为将彼此牵扯的太近,清楚明白大哥可能即将承受的疼痛,几个月里得到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她幸福的代价是最爱的男人未来数十年的孤寂。昏头的时候,什么未来都不管不顾,现在冷静了,她恍然惊觉自己竟然将大哥推到了这般田地。燕云的法子是兵行险着,解萦也没有太多期待,只是会拼尽全力去赌,无忧无虑过了几个月,死亡渐渐逼近,她凭空为他创造了另一个生命。
她到底在做什么?
君不封端着水盆进屋时,解萦正在胡思乱想。本来已经苍白至极的脸色,因为愁眉苦脸更显得黯淡。他好气又好笑地摆弄她的身体,又忍不住逗一言不发的她,结果小丫头片子根本不理睬他的讨好。解萦的哀愁也感染了他,擦拭完身体后,他们匆匆熄灭蜡烛,解萦短暂摸索他的身体,他在黑暗中等着解萦的动作,她却只是沉默,君不封亦是怅惘。
黑暗的静默里,婴儿开始啼哭。君不封立马点燃蜡烛,翻身下床,前去照料女儿。解萦身子虚弱,他们一早也没抱她能哺乳孩子的幻想,君不封提前备好了置于温水中的黄牛奶和小木勺,一口一口喂到孩子嘴里,孩子吃饱后,仍是啼哭不停。君不封手足无措了半天,稍加思忖,他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单手解开衣襟,心一横,让孩子吮吸起自己的乳首。果不其然,虽然没有丝毫食物,但吮吸是孩子的本能。这一番动作让小小的生命重新找到了她的平静,只是君不封苦于自己胸口已经被解萦玩弄得熟稔,婴儿毫无技巧的吮吸,倒让他有点难以言说的情动。
轻声细语哄了许久,女儿再度进入甜甜的梦乡,疲惫不堪的他扭过头来,发现解萦竟不知何时起了身,正饶有兴味的盯着自己,想来适才一番举动已经被她看了全程,君不封一下臊红了脸。解萦仍是盯着他笑,越是看他,笑意越浓,背后蕴藏的意味让他似乎一下回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密室,他罕见地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足以让他呼吸一滞的凶光。两腿酸软,他忍着要给她下跪的本能,硬着头皮爬上床,解萦一把拉住他,力气小,声音柔,语句却不容他拒绝。
“刚给小小小丫头喂完奶,就不管你的小丫头了?大哥,我也饿了。”
“这……这……”
“我看见了,左边给小朋友用了,右边起码要留给我吧?”
“孩……孩子面前,做,做这种事,不好。我们都,都是父母了,不能这样。”
解萦不说话,单是似笑非笑看着他。白日的一番折磨令她的面容甚是颓败,可这笑却仿似废墟里挣扎长出的一朵花,羸弱不堪,却无端映着血色,君不封不由发了抖,“你,你别和孩子吃醋较劲,我喂……喂还不成吗。”解萦白了他一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和小朋友争风吃醋。不过大哥说的没错,我们都是父母了。”
君不封听她语气缓和,脸上的笑意浓重起来,却听的解萦说:“正因为我们都是父母了,这么玩你,才更爽快。”她一口咬住了他本来袒露在外的乳首,君不封颤抖着叹息了一声,把自己身体的操控权全全交到妻子手中。
解萦本来一直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听孩子啼哭,心里同样着急,虽然没出声,也一直看着大哥的动作。可这看着看着,就看出问题了。先前她想,自己已经把大哥的身体琢磨透了,虽然依旧为他沉迷,但他们身上已经很难冲撞出新的火花了,那些吸引她的点已经“到头”了,可距离小小小丫头诞生也不过区区几个时辰,大哥身上的属性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之于她而言属性模糊地位尴尬的“养父”,而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他们孩子的父亲。但她的虚弱又使得他不得不分担了自己的职能,一如他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一度如父如母,他们的小小血脉依然得到了这份特权的拥戴。解萦这时恍然明白了自己为何始终对着大哥的胸膛沉迷不已,又总是遗憾他不是个真正的母亲,没有乳汁。她一直迷恋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哺育属性,只是自己花期已过,一发不可收拾的朝着成熟跃去,但总会有新鲜的初始的小生命出现,让他重新变回那个被育儿牵扯的焦头烂额的父亲,或曰,母亲。
这个认知大大地刺激了她,君不封就是个无底洞,总有新的方式让她昏头,单是自己大哥的他,有一番韵味,成了自己的丈夫的他,也别有风味,而一个兼具父母职能哺育幼儿的他……滋味丰盈到难以言说。这样一个好的大哥,她要侵占的他的余生,他的种种模样,都是她的。解萦一下不与自己怄气了,对他的欲望总能将自己心中的不快清洗得干干净净,趁着现在姑且还有些精气,她可没打算放过大哥。
从这天往后,君不封的乳首上总挂着两个人,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妻子。解萦包藏祸心,总在他“喂奶”的时候央求一同进食,君不封又拗不过她撒娇,只能敞着衣襟默许,而他的小丫头又岂会老老实实?叁下五除二把他扒个精光,他这里仰着身体哺育女儿,还要忍受小丫头的手指在体内不停息地研磨,每每被折磨得脸色通红,双眼含泪,也不愿像他们平时夜里云雨那般放肆,他始终紧闭着不开口,压抑自己的喘息。解萦明白大哥这是为人父的自觉,欺负他的心思更强烈了,忍不住言语开涮,“好端端的一个大丈夫,这般没羞没臊,喂养婴儿还不忘全身赤裸恣意发骚,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大哥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荡夫。”荡夫被她说得委屈,也着实没法,毕竟自己却如这小丫头片子说的一般,喂了孩子没多久,就无可挽回地沉迷在她为他搭建的欲望之海,无法自拔。
可惜,他到底没能将荡夫的名头坐实。
生产之后的解萦,身体情况一发不可收拾的恶化起来。孩子则如晏宁与燕云的判断一般,不受她的任何影响,吃着百家奶,一天比一天壮实。村里人当初在他们成亲时,都觉得君不封是沾了大便宜,后来看解萦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弱下去,才明白君不封这是做活菩萨,普渡重生。解萦生产当天他在她身旁撕心裂肺,哭天抢地,男人们得知纷纷摇头嘲笑,却在村妇中成了美谈,往日只道他和小妻子恩爱甚笃,如今方知解萦的情况破败,倒真有妇人自愿上门替孩子做奶妈,托这些好心人的福,君不封可以不用一天天的在外腆着脸为女儿讨一口奶吃。
在无法折磨大哥的时间里,清醒时,解萦一直在看大哥和孩子。
晏宁也天天在他们家报道,甚至索性将医馆开到了他们家,直到深夜才回自己的住所入睡。解萦的情况恶化,已经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君不封衣不解带守在她身边,还得劳心照料女儿。
女儿总在夜里哭得不停,他生怕女儿的哭闹会打扰丫头的休息,夜里睡得不踏实,总在注意女儿的动静,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前去照料,而白日还要伺候解萦,被这大小两个女人两头拖,君不封也病倒了。
白日赶来替解萦问诊的晏宁进了他们的卧房,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夫妇俩因为中毒和发烧昏迷不醒,小婴儿则是因没有奶吃哭到嗓子沙哑。晏宁索性叫了几个路过的村民,用推车把这一家叁口送到了医馆,另推了一辆车拾掇好了婴儿的玩具尿布与床,这段时间,孩子由他代为照料。
君不封最先苏醒,发现自己与解萦躺在陌生的床褥上,本能警惕起来,进门的晏宁恰被他的掌风打个正着,见来人是晏宁,君不封才堪堪收回手,随即他意识到,周遭太安静了,安静到简直让他快要忘记他是如何从一个令人生不如死的喧闹地狱里熬过来的。
“孩子她……”
“放心放心,司徒正帮忙看着呢。你说说你们两口子,我这上门看看病,一个毒发一个病倒,留一个小丫头片子嗷嗷待哺,后来我寻思着,解萦现在的身体状况,撑一天是一天,而小女孩现在更是离不得人,索性就把一门一家叁口一并带到我这里了,你就和解萦安心住吧,不收你们诊金,小朋友就在隔壁我和司徒的屋里,横竖也离不了你们夫妻太远……这段时间我和司徒帮忙看孩子,你好好照顾师妹,就够了。对了,我看你现在看起来也挺精神,喝点水就回家去看看有什么行李需要拿上,我这边来得匆忙,只带了孩子要用的东西,但师妹那头,你毕竟比我熟悉,所以趁她现在还没醒来,你跑一趟,速去速回安置妥当了,她住的也舒心。”
解萦悠悠转醒时,看着带有帷帐的床,也被吓了一跳。发现守在一旁的大哥一直牵着自己的手,她顿时安下心来,略一思索,解萦偏头笑道:“看来是师兄把咱们带到了医馆。”
君不封的脸颊贴着她冰冷的右手,缱绻地点点头。
“孩子呢?没看到婴儿床,是不是也被师兄领走了?”
“晏宁最近代我们照料孩子,你不用担心。”
解萦的脸上挤出一个小小的笑涡,却盖不住她的失落,“这样也好。”
“晏宁这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这段时间,大哥可以专心陪你了。”
有了晏宁和司徒清帮忙照料孩子,每天忙的像陀螺似的君不封稍微松了一口气,解萦自那次昏迷之后,每况愈下,清醒的时间十分有限。
早春二月,燕子回巢,杨柳抽芽,在万物复苏的季节里,本来缠绵病榻的解萦竟然要求君不封带她外出春游,只是那时她的视力已然差的可怕,看人模模糊糊,君不封自然是什么都应她,可听她的这个要求,还是在转过身时暗自垂泪。
早春不比其他时候,只有有限的生命率先露出了自己的生机。解萦从她的猩红披风里小小的露了脸,仍是半睡半醒看着四周不甚清晰的景色。君不封背着解萦走在路上,想着十余年前,他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背着小丫头,从浩气盟走到万花谷。过往的回忆随着春风徐徐从他面前吹过,眼前的景色愈发模糊不清,他心口刺痛,四肢也没了力气,强撑着跪倒在一处空闲地上,他扶着解萦安稳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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