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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往生河（第1页）

往生河的水是凝固的墨色，泛着磷火般的幽蓝。林言每走一步，脚下都会泛起血色涟漪，那些涟漪中浮现出支离破碎的记忆：第三世的书生撑着油纸伞，在邙山脚下与九尾狐妖相遇；第七世的药师在暴雨夜捡回受伤的白狐，指尖沾着草药香轻抚它的绒毛...

"阿沅！"林言又唤了一声。对岸的九尾妖狐剧烈挣扎，铁链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红光。他看清那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青铜镜碎片拼接而成，每一片都倒映着阿沅不同时期的模样。

青璃突然抓住林言的手腕："不能过去！往生河会吞噬..."她的话戛然而止，林言发现她的虚影正在被河水侵蚀，月白道袍边缘已经化作光粒消散。

只见那静静躺在河底的青铜棺，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一般，突然间全部竖立起来。伴随着棺盖缓缓开启，一股滔天的怨气如同火山喷发般直冲天际。那股怨气浓郁而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定睛一看，那些一直浸泡在忘川水中的尸体竟然全都是林言！只不过这些“林言”来自于不同的世代，他们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眶，以一种诡异至极的同步率齐齐地抬起了手臂。刹那间，原本平静的河水开始剧烈翻滚、沸腾起来，形成了无数个巨大的漩涡，就像是一张张狰狞可怖的大口，拼命地想要将林言拖拽进无底的深渊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沅突然口吐人言：“呆子，快用邙山骨笛！”与此同时，她的九条尾巴瞬间燃起熊熊青焰，照亮了整个幽暗的河面。听到阿沅的呼喊，林言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袭来，关于第三世的记忆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在那遥远的邙山古战场上，一名文弱的书生怀抱着一只已经奄奄一息的狐妖。眼看着心爱的狐妖即将逝去，书生悲痛欲绝。最终，他强忍心中的哀伤，用狐妖的尾骨精心雕刻成了一支笛子……

此时，那面神奇的青铜镜似乎也感应到了林言内心深处翻涌的思绪，竟自动从虚无缥缈的空间中抽出了一支洁白如玉的骨笛。这支骨笛的笛身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古老而神秘的狐族文字，当它刚刚接触到冰冷刺骨的往生河水时，便立刻发出了一阵凄婉悲凉的悲鸣之声。

林言不敢有丝毫犹豫，迅速将骨笛紧紧地抵在了自己的唇边。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从他口中吹出的并非悦耳动听的笛声，而是漫天飞舞的熊熊狐火！那些狐火宛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在河面上交织汇聚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九尾图腾。这九尾图腾散发着炽热的高温和强大的威压，吓得那些亡魂们纷纷尖叫着向后退去。

青璃突然化作流光没入青铜镜，镜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卦象："坎位三步，震位七尺！"林言踏着卦象方位疾行，脚下血色莲花次第绽放。当他即将触及对岸时，河水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袍人。

"师兄，别来无恙。"面具人的声音像是无数人重叠低语。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的面容让林言心神剧震——那竟是现代社会中车祸身亡前的自己！

趁林言失神的刹那，黑袍人袖中射出九根丧魂钉。钉身刻着逆向的二十八宿，所过之处空间扭曲。阿沅突然仰天长啸，三条尾巴齐根断裂，化作火墙挡住丧魂钉。林言嗅到熟悉的血腥气，那是第七世他试药中毒时，阿沅为他渡来的心头血的味道。

"你总是心软。"黑袍人轻笑，手指插入自己左眼挖出血淋淋的珠子，"就像当年在道宫，你明明看出烛龙童子被附身..."他将眼珠捏爆，迸发的血雾中浮现出千年前的真相：黑衣修士的剑锋贯穿的并非天魔，而是抱着烛龙童子痛哭的青璃！

青铜镜突然爆发青光，将血雾幻象击碎。青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别看他眼睛！那是轮回镜的倒影！"林言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过来。黑袍人已经变成青面獠牙的魔物，手中提着盏人皮灯笼，灯芯正是林言缺失的那节指骨。

阿沅突然化作人形扑来。她赤足踏着火浪，手腕脚踝全是被锁链勒出的血痕："快斩断因果线！"林言这才发现，自己与黑袍人之间连着无数猩红丝线，每一根都通向不同世代的青铜棺。

青铜镜碎片自动归位，在林言手中凝成三尺青锋。剑身映出往生河倒流的天象，北斗七星的位置与邙山古战场完全重合。当他挥剑斩向红线的瞬间，整条往生河突然静止。

黑袍人发出非人的咆哮，身躯裂开无数缝隙。每个裂缝中都伸出苍白手臂，抓着林言各世代的遗物：书生的折扇、药师的银针、甚至现代的手机...阿沅突然从后方抱住林言，九条残尾将他裹成茧状："闭眼！"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时，林言闻到皮毛烧焦的气味。他睁开眼，发现阿沅的尾巴只剩两条，而黑袍人已经退到河岸尽头。青铜镜剑锋插着一块不断蠕动的血肉，那血肉表面浮现出烛九阴的脸。

"我们...还会再见..."黑袍人沉入河底前，抛出一块青铜镜碎片。林言接住碎片，发现上面刻着西域梵文——正是当年被他投入轮回的第七块主镜碎片。

往生河开始崩塌，阿沅虚弱地跪倒在地。林言用镜光斩断她身上的锁链，发现每截锁链都连着块青铜镜赝品。赝品内部封着狐族魂魄，正是阿沅失踪多年的族人。

"快走..."阿沅将额头抵在林言掌心，狐族印记与莲花血咒产生共鸣，"他们在用轮回镜篡改因果..."她吐出口鲜血，血中游动着细小的青铜虫豸。

青璃突然从镜中冲出，月白道袍染上黑斑："是噬时蛊！必须去西域佛国的时轮宫！"她挥袖展开星图，其中三点星光直指西北。林言抱起昏迷的阿沅，发现她的发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最后一刻，往生碑轰然倒塌。碑文显露的部分让林言如坠冰窟：【镇轮回镜于此者，青璃也。若有破封之日，当诛...】后面的文字被刻意刮去，残留的笔画像是"林"字的上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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