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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夜暝敛了笑容,看向徐白的目光堪称严厉,失望地接着点评:“剑意虽好,我却记得世侄只练出了这两道剑意,对付大乘期——”一边说着,夜暝的身影一晃,身形便一边如同云烟般消散,再出现时,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避过风雷和寒霜,不费吹灰之力。
再次出现夜暝神情倨傲地补完了他的下半句话:“怕是捉襟见肘,不太够用啊。”
然而话音刚落,夜暝却突然变了脸色。
盖因夜暝突然感到肩上吃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竟然还有一道流光,竟然隐藏在了两道剑意的阴影之下。那流光不似两道剑意凶狠,在华光璀璨之中极难察觉,且胜在轻巧至极,正是出其不意的一把好手,趁着夜暝正因避开剑意而有所松懈之时,猛然发动攻击,打定主意要伤夜暝一个猝不及防。
虽是一条妙计,但夜暝终归多年征战,哪怕是出乎意料的变故,他依然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在千钧一发之际巧妙地避开了风雷和寒霜。
但没想到,那道流光竟是活物!虽与夜暝擦身而过,但那流光却在错身的瞬间,尾端弯出了一个弧度,而后那弧度猛地回弹,如同一道鞭子一样抽打在夜暝肩上,生生在夜暝肩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定睛一瞧,那哪里是什么流光,分明是反射着波光的偏偏龙鳞——伤了夜暝的不是其他,正是徐白的灵宠烛照。
烛照如今比薛野初见它时长了两倍不止,粗细也足有碗口大小,银色的龙鳞如同刀刃般散发着冷光。
龙筋之韧,举世罕见;而龙鳞之坚,乃世上之最。烛照这一记扫尾,不光以强大的力道给夜暝以重创,那龙鳞更是扫过夜暝的肩膀的同时,如同无数小刀子一般,剜下了夜暝不少皮肉,这一击,让夜暝肩头的伤口鲜血淋漓,看上去骇人且狰狞。
烛照聪慧异常,它完成了徐白的嘱托之后并不恋战,只迅速而巧妙地避开了夜暝的回击,而后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嗖”地一声返回到了徐白的身边,极为乖巧地落到了主人徐白的肩头上,甚至还不忘讨好地用额角蹭蹭徐白的下颚。
徐白虽面上仍然保持着那副冷然的表情盯着夜暝,却在战斗之余仍不忘抬起自己的手,像个慈爱的主人一样,轻轻地拭去了烛照尾部的鲜血。做完这一切之后,徐白用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直视夜暝,十分干脆利落地回击了夜暝之前的话:“够不够用,不是靠嘴说的。”
杀气森然。
面对小辈如此的挑衅,夜暝只是轻轻蹭了蹭自己肩上的血痕,他怒极反笑,说道:“很好。”而后,夜暝便脚尖腾空一点,如同一柄利剑一样,朝着徐白的方向急速而去。
徐白也早有准备,肩上的烛照翩然跃起,如同一根被风吹动的羽毛,紧接着,又在空中骤停,瞬息之间破风而去,像是缀在利箭之后的翎羽。而徐白那两道早已被夜暝避过的剑意也在夜暝的身后转了个弯,再次将目标直指魔尊的心脏。
徐白、烛照、两道剑意,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着魔尊袭击而去,形成了合围之势。
对此,夜暝只是发出了一声嗤笑,只见他两手结印,引气入体。倏忽间,一个巨大的血色结界便出现在了夜暝的周围。那结界如同铜浇铁铸一般,两道剑意敲击上去的同时发出了“铮铮”两声,竟是穿透不了。
与此同时,张嘴咬上那结界的烛照也发出了一声呜咽,竟是那结界太过坚硬,生生磕疼了烛照的牙。
夜暝已然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嘲讽地对着徐白说道:“竖子无知,竟不知本尊刚到大乘期便已修出了不伤不灭的护体法阵,念你是故人之子,留你个全尸,做你父亲神魂的容器。至于你带来的骗子嘛——”夜暝微微眯起了眼睛,重重吐出了四个字,“挫骨扬灰!”
然而话音未落,夜暝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也是在这个时候,夜暝才惊觉他已经很久没注意到薛野的动向了。说没注意也不准确,实际上,他每时每刻都提防着薛野偷袭,却始终没有等来计划中的攻击。
而此刻,当夜暝循着巨响发出的方向侧目看去,才终于见到了那名与徐白同行的骗子——他正站在离月曜不远的地方,将自己本命剑插入了身下的土壤之中。
话分两头,薛野所站的这个位置可说得上是他精心计算所得。他推演的天分普普通通,虽说昔年在上清宗听课还算认真,但确实也从来没有自己动手卜算过,本来也没有多少把握,但此刻,听见耳畔巨大的轰鸣声,薛野便知道自己肯定是算对了。
于是,原本多少有些不自信的薛野趁势摆出了一副“我早知道如此”的表情,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夜暝和徐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二位虽是世间少有的英杰,却竟然不懂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夜暝见状,目眦欲裂。
不因别的,皆因薛野所刺之地,正是夜暝布下的灵脉汇聚之处。此地一破,灵脉自毁。而月曜的三魂全靠这一条灵脉续着才能稳固,此刻灵脉一断,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薛野正在为自己釜底抽薪的计策沾沾自喜,却不料下一个瞬间,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紧,而后双脚离地,不能呼吸——竟是原本离薛野八丈开外的夜暝凭借一个闪身,眨眼间便已到了他身前。夜暝不由分说,单手扼住薛野的咽喉,将他提到了半空之中。
他动作之快,竟让薛野连防御都来不及。
第105章
灵脉乃是一洲之根本,其兴盛衰败都是关乎一洲命脉的大事。故而当薛野一剑废了保存月曜肉身的灵脉之时,整个从极之渊都受到了牵连,如同向湖心投掷了一颗石头一般,以城外别院为中心,巨大的灵力波动好似一圈圈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开来。
而从渊城里的人只听见“轰隆”的一声巨响自城外传来,而后,原本早已灯火寥落的从渊城被瞬间惊醒,每家每户此起彼伏地亮点上了灯。
紧接着,暗夜静默了一瞬,而后一场大雨突如其来地从天而降。
若是在别的地方,世人大抵只会将此夜的一切当做是惊雷之后的一场夜来骤雨,随意处之,但从极之渊不会,从极之渊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再加上,从渊城里都是亡命之人,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等闲视之。
而对薛野和徐白来说更不利的是,从渊城不是一座空城。魔尊之下,尚有魔君魔将,他们原本是不会被惊扰的。其一,夜暝十分自信,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交代给这群魔君魔将;其二,所谓魔君魔将也有自己的职责,不是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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